梦游中的三重超越:论《贫道子-梦姥姥仙游》的哲学深境
胡立新《贫道子-梦姥姥仙游》绝非单纯游仙梦呓。它以一场夏夜幽梦为舟,载人穿越生死的迷雾,最终抵达宇宙空明的彼岸,呈现了生死齐一、凡圣交融、时空消弭的三重精神超越。
“见姥姥,神采奕奕复还魂”一句,初看是阴阳两隔的悲喜重逢。然而“青草初长踏歌声”的盎然生机与姥姥魂魄的轻盈存在竟浑然一体。这暗合了庄子“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的齐物观——生命逝去,其精神却如春草般在另一维度持续生长。死亡在此被消解为一场形态转换的仪式。
诗中“道姑愧颜无地容”与“醉香气蒸蓝采和”的相遇,实为凡俗与仙圣界限的戏剧性消融。道姑的清修在八仙蓝采和的醉意逍遥前竟显局促。而“鸾凤七彩”与“月兔宫阙”的仙境奇景,并非遥不可及的彼岸,而是“湖光山影”此岸舞台的延伸。凡俗的羞愧与仙圣的醉意在此相互映照,暗示真正的超越并非弃绝红尘,而是凡俗心灵中圣性的觉醒。
“明晖长景五维空”“透玲珑,九霄正举化昆仑”两句,将空间维度彻底虚化。诗人以“五维空”的玄思,将“溪江落暮”的实景升华为宇宙的抽象符号。最终“月兔宫阙”与“云鹤笙箫”的仙界意象,在“化昆仑”的虚化过程中被解构——昆仑不再是地理存在,而是心性澄明的象征。
当“一无风雨一无晴”的彻悟之境显现,诗人已将东坡“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豁达推向更深的宇宙空性。此“无”并非虚无,而是消融了悲喜、晴雨、生死、凡圣、时空等一切对立后,回归到老子“道法自然”的纯粹本源。姥姥的“仙乘”之旅,终究是精神回归宇宙母体的寓言。
此诗由梦入境,以虚化实,最终在“归兮”的召唤中,让灵魂摆脱尘世符号的枷锁,游于大化无形的永恒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