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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画家陈逸飞


来源:中国少数民族文物保护协会-民族书画艺术研究工作委员会 发布时间:2011-04-14 14:51:45 查看次数:4783
著名画家陈逸飞
 

    陈逸飞(1946~2005)新碶星阳村人。1965年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在上海画院油画雕塑创作室从事油画创作。其间,发表《金训华》、《祝贺长征胜利》等作品。1981年赴美国留学,在纽约攻读美术硕士学位。1982年夏开始游历欧洲,观摩10多个国家级博物馆的馆藏,接着又游历祖国苏州等地名胜。同年冬返回纽约,创作激情喷发,以此段经历为蓝本创作的42张画作,于1983年在著名的哈默画廊展出,并全部售罄。其创作于1985年的作品《桥》被选为联合国首日封,是获此殊荣的第一位中国画家。1991年的《浔阳遗韵》在香港佳士得秋季拍卖会上,以高价打破华人油画拍卖最高记录。1991~1997年间,在香港拍卖行18次拍卖中,竟有10次拔得头筹。其画善于将中华传统文化与西方现代绘画精华完美地融合,富有诗的意境。近年开始向中国大陆发展并曾回北仑寻根。2005年4月10日,病殁于上海华山医院。家乡党政部门及社会各界深为痛惜,分别用不同形式进行悼念。 
     
        
     一位视觉艺术家的孜孜追求
    
     ——记著名画家陈逸飞
    
     胡茂伟
    
     镇海,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在这块不平凡的土地上,不仅诞生过商界巨子,也诞生过不少在文化艺术界独树一帜的精英人物。享誉海内外的著名画家、艺术家陈逸飞,无疑是其中杰出的一位。
    
     1946年4月12日,陈逸飞诞生在镇海县新碶(今属北仑区)一户知识分子家庭。父亲陈庚赍(1906~1973),是化学工程师,年轻时曾在宁波轮船码头跑过业务。中年以后,在上钢二厂工作,是一位见过世面的人。母亲范雅芳(1907~1971),曾是宁波城内的一位大家闺秀,早年就读教会学校,当过修女,会弹风琴。在而立之年结识了陈庚赍,遂放弃献身宗教的初衷而结婚。她性情温和,是个较典型的贤妻良母。这对夫妇四十岁才得贵子,自然欣喜异常。父亲大概是期望这个可爱的孩子,将来能为陈家带来兴旺与发达,给他起了“逸飞”的大名。逸飞未满周岁,因父亲赴上海工作,举家迁沪。不久,陈逸飞的妹妹敏静、弟弟逸鸣相继出世,连同祖母一家六口住在眉州路的一处旧房,数年后又搬至靠近外滩的北京路159号,在这里,陈逸飞度过了难忘的童年和少年。
    
     童年时代
    
     说起童年,留在陈逸飞脑海里印象最深的是教堂里那一扇扇彩色的窗。
    
     陈逸飞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每个星期天都要到许昌路教堂去做礼拜和弥撒。逸飞就和妹妹、弟弟跟着。这其中,最让逸飞注目的是教堂里那些窗。教堂的窗上装着五颜六色的彩色玻璃,切割成不同形状,再镶嵌成一个璀璨的图案,阳光透过那扇窗洒进来,地上也是一个个彩色的图案,很美很美。有的稍大的玻璃上还有各种丰富多彩的西洋彩绘。他会长久地守在窗前,看那些图案,看那些颜色,看它们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像宝石一样闪烁。那时候,他朦胧地感觉到了色彩和线条给他带来的快乐。以后他看色彩斑驳的调色板,就会想起那扇窗,他甚至会说,我和美术的缘分其实是从那扇窗开始的。
    
     童年的逸飞,充满了幻想和憧憬。有时,看到鸟儿在蓝天展翅飞翔,他会目不转睛,全神贯注。于是他想学飞。但鸟儿有翅膀,他却没有,怎么办?他想到了伞。一次,他撑着伞,真的从二楼的阳台上跳了下来。尽管只有三四米的高度,当然楼底还是一片柔软的草地,但对于一个孩子,还是需要胆量的。结果是与想象背道而驰。但是,敢于尝试的勇气,竟对陈逸飞今后的艺术生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951年9月,5岁的陈逸飞入读上海宁国路小学,他是班上年龄最小的一名学生。上学后,他对绘画的兴趣和绘画的天赋开始逐渐显露。
    
     一次,陈逸飞和同学玩摔跤。一不小心,他的腿一拧,咔地一声断了。他的腿被绑上厚重的石膏,靠在床上动弹不得,既无奈又无聊,就拿起画笔,在纸上涂抹。他画母亲的菜篮子,画篮子里的番茄和萝卜,画放在窗台上的石膏像和花瓶,画窗外大楼粗糙的石头墙面,画马路、电线杆和转弯的电车……
    
     他翻来复去地画,画累了,就靠在床头歇一歇。歇息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会浮现出那些苏联电影的场景,一幕又一幕。那些广阔的白桦林、雪地上泥泞小路和悠扬的俄罗斯民歌。
    
     当他梦游一回到现实,便开始用笔绘制这些电影中的场景。他参照连环画的画法,把长长的电影切割成一个个画面。画完了,装订成册,那段日子,他画了好几本电影小书。伤腿痊愈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绘画的技能提高了。他翻着那些自制的小书,很是得意。
    
     在学校里,逸飞有了进一步学习艺术的机会,更有了发挥艺术才华的舞台。美术入门读物中哈定的《怎样画铅笔画》与《怎样画人像》,一直是逸飞学习绘画中最喜爱的启蒙教材。他课余参加学校黑板报制作,美术才能得以发挥,学校文艺演出,他也不落后,他先后自编自演反映时事新闻的活报剧和《小白兔》等儿童剧,艺术天分得以崭露。数十年后,当人们惊叹这位技艺出众的大画家竟然能与众不同地自编自导电影时,谁也不会想到这竟是他少年时代打下的基础,是萌于孩童时代的艺术爱好的自然延续。少年陈逸飞学业成绩优秀,而美术才能尤其突出,因而被推荐入少年宫学习绘画。
    
     对电影艺术,是陈逸飞的另一特殊爱好。这还是受他母亲的影响。陈的母亲是一个十足的电影迷,几乎场场电影不落空。逸飞后来到了美国,看电影是他绘画外的另一种享受,难怪许多在美留学生和他的朋友看电影首先要向陈“咨询”,该片子是否值得一看。因为大家知道,凡新片子陈逸飞几乎从没漏掉过。
    
     那一次,陈逸飞获悉父亲单位的剧场放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于是,他奋力地往家里奔。突然,他的脚下一个趔趄,人朝地面扑了下去,毛糙的水泥路把他膝盖磨出一片殷血,他撸去嵌在伤口上的碎石,一拐一拐地奔到家。母亲一听是放电影,搁下家务活,拉着他就往剧场跑。两个影迷气喘吁吁地跑进剧场时,剧场里的灯光正在渐暗。他和母亲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刚坐定,音乐就飘起来了。电影对母亲是最佳的娱乐,对逸飞则是一个美丽的梦。多年以后,他自己投资拍电影,就是想圆这个梦。
    
     美专学艺
    
     1957年,11岁的陈逸飞就读于上海浦光中学。凭着他的绘画才能,不久便加入学校美术组。那段时间,他对根据《山乡巨变》、《交通员》、《一颗纽扣》、《白毛女》等小说绘制的连环画十分喜爱,对贺友直、华山川、顾炳鑫、杨逸麟等画家的连环画作品尤其喜爱。但因家境清贫,父亲无力供他进画室学画或购买美术用品。他因陋就简,每到周末,常常以母亲所购的新鲜蔬果练习写生。没有参考资料,他就请父亲在单位里借些《人民画报》、《解放军画报》等作学习绘画参考,还常常到住所附近的旧书店看书找资料。穷且益坚,他的绘画兴趣没有因为家庭经济条件的限制而降低,相反他的学画决心更加强烈,学得也更为刻苦。
    
     终于在1960年,陈逸飞向父亲提出了继续学画的要求。此前,他看到上海美术专科学校附属中学招生的消息,不禁欣喜万分。他觉得学画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但他断定做事严谨而刻板的父亲是不赞成他学美术的。所以,他瞒着父母,一个人偷偷地按着地址,来到了考场。没想到,自己竟能在几千名竞争中脱颖而出,他考取了。现在,他必须向父亲交底了。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父亲面前。父亲先是训斥了几句,接着开导说:画画穷啊,历来都称“穷画匠”,你为什么要学这个呢?还是跟我学化学吧!在“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观点占上风的年代,逸飞此举实在有点“不识时务”。那一晚,父亲破例陪儿子睡了一晚,不断劝说儿子不要去学画。然而逸飞依然坚定地回答:我喜欢画画,我一定要去读。父亲见他主意已定,只好无奈地答应了。逸飞高兴地跳了起来。没想到,父亲最终还是遂了他的志愿。
    
     陈逸飞的学画生涯由此开始了新的历程。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附中,在启蒙老师孟光的指导下,接受了严格而全面的美术基本功训练,系统地学习了素描、绘画、制模、美术史及临摹历代经典画作,进步神速。他可以凭记忆将事物描绘出来,这些为日后创作打下了扎实的根基。当然,在艺术上的迅速提高,并非是轻而易举的。他刚入校时,绘画水平只是中等偏下。但他有常人没有的那种刻苦学画的意志和毅力,常令同学们赞叹和刮目相看。学校有严格的作息时间,但逸飞常常是最后一位离开画室的人。学生宿舍熄灯之后,他还要悄悄溜到素描教室里去用功。这盏迟熄的灯常常把专注忘情的逸飞拖到深夜乃于凌晨。位于思南路77弄1号的孟光老师家,也是逸飞去得最勤的地方。孟老师也特别喜欢这位禀性聪慧却又勤奋好学的学生,因此,对逸飞的指导也特别用心。寒来暑往,由于他的勤奋,使他很快成为班级中绘画的尖子,并当上了班长。当时受北京中央美术学院色彩教育法的影响,逸飞比较偏爱苏联画法。利用色彩反映丰富多彩的自然景色的高超技艺,给逸飞不少启迪。他开始走向大自然,从大自然的神奇和造化之美中寻找创作的灵感和技巧。他常利用课余到上海近郊乡村写生,尤其喜爱早晨与黄昏的景色,因为那是自然界色彩最为绚丽多彩的时候。1963年,逸飞以优异成绩毕业,并成为上海美专附中百余名学生中幸运地直接升入同校油画系深造的三名学生之一。
    
     之所以选择学习油画,是因为陈逸飞认为油画是文明与科学的产物,其表现力又是如此地丰富,所以他并没有考虑去学雕塑及其他专业。在油画专业学习中,逸飞师承结业于苏联“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的俞云阶老师。俞深受俄罗斯文化的熏陶,有很扎实的绘画理论和实践功底。受老师的影响,逸飞也开始钟爱俄罗斯的文化与艺术,尤其偏爱托尔斯泰的作品,常将帕乌托斯基的著名散文集《金蔷薇》携带身边,随时翻阅,吸取营养。那段时期,学生们常有机会参观俄国画家的作品展,逸飞深慕19世纪末俄国画家列维坦、列宾、赛洛夫、苏里柯夫、伏鲁比尔和20世纪罗马尼亚画家科内流巴巴(生于1906年),大量临摹大师们的作品。至今,科内流巴巴仍是逸飞极度尊崇的画家之一。这段时期,逸飞犹如得水的鱼,尽情地游淌、浏览,尽情地吮吸,恨不得把他所仰慕大师们的精髓全部掠为己有。尽管当时周围的艺术信息单调,但以苏联为范本的写实教育却使逸飞的素描基本功打得非常扎实,俄罗斯写实主义油画技法为逸飞今后发展提供了足以滋养长大的技术性基础。
    
     1965年,“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开始,入上海美专的陈逸飞,入学不到一年,就被借调到“上海市阶级教育展览会”工作,有机会参与制作连环画和插图。这类艺术创作既要生动传神,又要顾及速度,使他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期间,他认识了仰慕已久的著名连环画与插图画家贺友直、顾炳鑫、刘旦宅等,受益匪浅。学画之余,陈逸飞对博大精深的中国古典文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觉得诗画同家,那意境深远、言简意赅的唐宋诗词,能给绘画创作以灵感和启迪,他尤其喜爱李清照的长短句,好多佳句他至今仍琅琅上口。后来多幅作品的画题或意境均出于此。
    
     这段难得的安定岁月,使陈逸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的羽毛渐丰,期待飞翔。
    
     非常年月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陈逸飞平静的学校生活被打乱了,父亲和孟光等老师被批判,逸飞作品也被批评为“具有形式主义倾向”。幸好他的艺术才华尚有协助宣传的价值,才得以继续绘画。
    
     1968年,上海油画雕塑创作室成立,陈逸飞提前两年毕业,成为其首批专业画家之一。由于画艺超群,逸飞常被派到北京,在墙面上当众绘制毛泽东巨幅头像,自此声名日增,也练就他创作大画的能力与兴趣。此期间,他还与业余画家徐纯中合作创作了水粉画、油画《知识青年的楷模——金训华》。
    
     1970年,陈逸飞担任了上海油画雕塑创作室油画组的负责人,那年他才24岁。
    
     1971年,陈逸飞和几个伙伴背起行囊和油画箱,扛着红旗,沿着黄河岸边走边画,收集素材,顺便游历了山西大同石窟及被誉为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五台山。陈为佛教艺术的雄奇与壮丽、古代艺术家的精妙绝伦的造型艺术折服,他也由此拓展了视野。在黄河沿岸的栈道上,他更看到了极为壮丽的一幕:那巍峨的山崖上,镶嵌着一个个锈蚀的铁环,纤夫们攀着这些铁环奋力向前,黄河之水在纤夫的脚下奔涌。水花飞溅中,纤夫们强健的肌体和野性的呼号,展现出一种人类原始的灵动美感,撼人心魄。这就是黄河和黄河人啊!那么地忍辱负重,又那么地厚朴不屈。那次,逸飞他们哼着冼星梅《黄河大合唱》,走了整整一个月,他们走过禹门口,走过壶口,走过米脂和佳县。
    
     在佳县,他顺着古城墙的残垣断壁,登临群山之巅。他放眼远眺,只见群山茫茫,沟壑纵横,黄土坡地辽阔无边;蓝天无云,阳光眩目,他的眼前一片灼白。他站在山顶,遥想当年毛主席率领红军在此横渡黄河,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创作激情。《黄河颂》这幅画的雏形,就在他感受着群山大河的磅礴气势的时候,创意逐渐萌生。
    
     那时,他每天爬到山上写生,画大山、画黄河。他画得很苦,饿了就吃用米糠掺黄河水捏成的馒头。这种馒头很糙,哽在喉咙口难以下咽。但他年轻的心始终被一种激情支配着,被黄河黄土的壮阔震撼着,整日作画不止。
    
     巨幅油画《黄河颂》高1.6米,宽3.6米,气势磅礴,波澜壮阔。此画最初的构想,是一个羊倌,扎着羊肚子头巾,扛着镢头,仰天高唱信天游。反复思量后,发觉这种表现方式几乎是在诠释《黄河大合唱》的歌词,便毅然舍弃,转而改成一个红军战士,站在山巅,笑傲山河。他自以为很美,既英雄又浪漫。
    
     在那特殊的年代,有多少是非、黑白在被颠倒。当这位踌躇满志以求在中国画坛一显身手的青年画家陈逸飞的《黄河颂》刚一出笼,得到的竟是当头一棒。这幅《黄河颂》被当时的文化官员看后认定带有严重的“印象主义”倾向,只得尘封起来,束之高阁。画家的创作激情受到了极大的挫伤。直到十年以后的全国美展,它才被解禁,重见天日。同年,逸飞创作的《开路先锋》、《红旗》等作品,也遭同样厄运。然而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逸飞的这些不同凡响的部分作品终究还是被允许在全国美展中展出,大获好评,他的《开路先锋》还被中国美术馆收藏。陈逸飞画名大震。一直对儿子要作画家既忧且惧的父亲,至此才稍觉舒怀。此时,逸飞弟弟受他的影响也已置身画家行列。
    
     1972年底,陈逸飞与相爱的低班同学张芷小姐结婚。上海住房特紧,婚后小俩口常躲在栖身的小阁楼里欣赏贝多芬、柴可夫斯基和巴赫的名曲。1973年儿子陈凛出生。刚刚看到孙子而无限欣慰的陈庚赍却不幸病故。而逸飞的母亲,则因“文革”期间丈夫遭到冲击而身心受到伤害,早于两年前不幸病逝。那年月作为长子的逸飞既要照顾多病的父亲,又要照顾年幼的弟妹,那段经历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失去双亲之痛并没有使逸飞停止在艺术上探索的步伐。他相继创作了《南来北往》、《鲁迅在厦大》(藏上海鲁迅博物馆)、《写于长夜——鲁迅》、《刑场上的婚礼》(与蔡江白合作,现藏中国美术馆)等作品,还为《中国文学》季刊英文小说,《药》和《金光大道》作插图,基中根据鲁迅同名小说创作的《药》获全国连环画创作奖。此外,还为谢晋执导的《青春》、《苦恼人的笑》等影片设计海报,为美国出版的《毛泽东长征》一书设计封面。
    
     1976年,经著名军事画家何孔德力荐,陈逸飞与魏景山合作,创作了巨幅油画《占领总统府》。这幅气势恢宏、场面壮阔的史诗性作品一经问世,即被中国军事博物馆收藏。此幅巨作于1982年获“1977~1982全国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美术作品评选”一等奖。但此时陈逸飞已身在异国了。
    
     随着“文革”结束,中国走向改革开放,国内接触西方文艺的机会大增,各类艺术活动如雨后春笋。《艺术新闻》、《美国艺术》、《艺术论坛》等西方艺术书刊为中国艺术界带来不少影响。一些较早期的西画亦陆续从欧洲及日本运往中国展览,使原来受苏联单一影响的中国油画界大开眼界。陈逸飞尤为狄库宁的肖像画气势所折服。但鉴于原作难睹,逸飞对始终未能直接领略这些西方画家的画艺精髓而深以为憾。
    
     1978年,法国19世纪巴比松画派的作品在上海展览。逸飞得以目睹西方名画真迹,受到强烈震憾,他对米勒的作品尤其神往。尽管此时逸飞已是中国当代画家中的佼佼者,但为进一步探索西方艺术,逸飞萌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到西方游历的念头,他想“亲眼看看西方的名画原作”。
    
     即将远行的陈逸飞,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怀着深深的眷恋。他想用画笔记载这一段心路历程,于是1979年创作了油画《踱步》。这幅画的构思极其独特。在画中,陈逸飞把自己的背影放在“五四”运动时期的大量照片和画像前,这些淡褐色的影像如同一部老电影,将历史铺陈于观者的眼前。他借用这种形式,让历史本身通过纪实材料不断地延伸和蔓延。画家本人和一把无人问津的空椅子,就像雕塑一样凸现在历史画面之前,观望和审视着这段历史。画面极具感染力,它没有以惯常的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的英雄为形象,来表达理想主义,而是以一种超越现实主义的手法,思考着历史和未来。
    
     这幅画,是陈逸飞出国留学前创作的最后一幅画,这幅画为我们的民族、也为他自己作了一个简要的总结。
    
    
    
     旅美生涯
    
     1980年,经有关部门批准,陈逸飞终于如愿以偿赴美自费留学。9月1日,正是美国的劳工节,怀揣着38美元的陈逸飞只身一人经香港中转来到美国。他出国的初衷很简单,“只是想看一看那些印在画册上的大师原作”,仅此而已。
    
     他在纽约大学进修,同时又在一家修画店打工,开始了半工半读的学习生涯。每天早上先到画店工作,下午3点收工以后,就赶往学校参加进修。为省钱,早晨他从纽约曼哈顿居所出门的时候,带着自制的便餐充饥。这是极其简单的点心,仅在白面包上涂点花生酱。学校食堂花2.75元可以吃无限量的自助餐,但他就是舍不得,宁愿喝着水管里的自来水,嚼着面包,填饱肚子。去打工的路很长,要走过一座大桥和一片茂密的树林,为了省下5毛钱的车费,他天不亮就出门了。纽约的治安很乱,树林中时常有命案,但他壮着胆走过去了。他心里只有一个愿望,要把钱都存起来,直到有一天能够身无旁鹜,专心画画。
    
     他在纽约罗耶艺术修复与装裱公司修画。他修整了一幅又一幅世界名画。这里有西方名画家沙俊、毕加索及玛达威路等人的作品。这些平时只能在博物馆和画廊里,隔着栏杆才能端详大师的作品,而今却呈现在他的面前。那残缺或损坏的画面,更使他了解了不同画家画作的风格、特点,乃至细节技巧,这是多么难得的学习机会!而修复画作又要求他必须循着艺术大师的思路和笔触在原作上一遍遍地探索,借用大师的手法、技巧完成对原作的再创造,以恢复其初始的面貌和神韵。
    
     修画工作确实使他获益匪浅。因为他已有一定的绘画基础,再加上他悉心研究大师的技法,渐渐地,他的修画技巧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经他加工,一幅幅名画妙手回春,那些修补的细节几可乱真,不用红外线照射,绝对看不出来。修画工作,使他与大师们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但是,逸飞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应该是个画家,不是修画匠。一年多后,他对老板说:我要辞职。老板大惑不解:是不是报酬太低?留下吧,我可以给你加薪。逸飞的回答异常坚定:我要做画家,而不是当修画匠!当时有人笑他傻,惋惜他失去了一个收入不菲的工作。要知道,在美国得到这样一份工作是多么不易,而他却如此轻易地放弃了。
    
     1981年,逸飞进入纽约亨特学院,攻读硕士学位,并获美术专业奖学金。他开始边学习边创作。那一时期,他的多幅作品先后在纽约国际艺术博览会、康州新英伦现代艺术中心、麻省史密斯学院艺术博物馆及波士顿市政大厅画廊展出,备受赞誉。但逸飞对此并不满足,他想看到更多的世界名画。于是开始了他的欧洲之行。
    
     1982年秋,逸飞倾其所有,买了一张欧洲自助旅游的通用火车票。他首次踏上了欧洲的土地,化了一个半月的时间,走过法国、意大利、德国、西班牙、荷兰等11个国家。他遍访欧洲各个著名美术馆,以及罗浮宫等古老的艺术殿堂,贪婪地吮吸着大师们留下的艺术精髓。白天,徜徉在一幅幅画作前,为之神迷;夜晚,就睡在行驶的火车上,节省了时间和住宿费开支。他无暇游览欧洲古城的风貌,他的目光被那些艺术精华照亮,他的心灵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滋润。
    
     结束欧洲之行,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创作冲动。回到祖国,一头扎进风景秀丽的江南水乡收集创作素材。
    
     最令逸飞神往的,则是位于淀山湖畔的古镇周庄。逸飞与她有着特殊的情结。
    
     他第一次去周庄是60年代中期,少年气盛的他与一画友相约,骑着自行车从上海西郊出发经青浦、朱家角采风写生,竟不知不觉走进了风光旖旎、美丽如画、民风古朴的周庄。
    
     那是一座优美神奇的、古色古香的水乡小镇,至今已有九百多年的历史。小镇三面环水,河道迂回曲折,小桥流水,盎趣天然。狭窄的小道都以青石或鹅卵石铺砌,街景非常古朴原始。小河沿岸,拱桥连接,数百年前砌的石板桥几步一座,岸边搭着吊脚楼,风绕树梢,雨淋石桥的水乡情趣,勾人魂魄。难怪台湾女作家三毛80年代中期来到周庄时,不禁留下“水乡优美留存古色,周庄需要绝对保密”的赞叹。自然,逸飞被周庄深深地吸引了。
    
     水乡周庄特有的美,给逸飞的绘画以灵感与激情。回到纽约,他足不出户,闭门作画,厚积而薄发,一幅幅个性鲜明的水乡风情画问世了。
    
     想不到陈逸飞的中国江南水乡风情画,竟把美国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给吸引了,那便是美国西方石油公司董事长阿尔曼·哈默博士,也是哈默画廊的老板。
    
     逸飞清楚地记得,到美国不久的一天,当他在经过纽约57街时,“哈默画廊”曾使他停住了脚步。这是美国最有名的画廊,在那宽敞而豪华的大厅里,陈列着许多世界名人的画作,但逸飞没敢走进这个大门,只能从窗外向里张望。看着看着,他被深深地感染了,一种强烈的愿望油然而生:今后我的作品,也一定要高高地悬挂在那里,占有一席之地。
    
     哈默是一位传奇式人物,被誉为“20世纪最大胆、最富于冒险精神同时也是最精明的商人、投机家、实业家”。这位亿万富翁平生酷爱旅游与艺术品收藏。当他偶然见到逸飞的水乡风情画,即被画中的优美氛围和绮丽景色所深深地感染和吸引。他问逸飞:“你那些画里的风景是自己创作的,还是中国真有那神奇的地方?”
    
     逸飞向这位美国老人真诚地介绍:“这是在我家乡附近的一个古老的小镇周庄的写生画,那里确实很美。”
    
     哈默赞扬说:“不错,虽有美妙的风景,没有绘画的功力也画不出如此优美的画。”哈默当即以每张3000美元的价格购买了周庄水乡画12幅。并邀请逸飞参加哈默自己经办的“哈默画廊”。就这样,逸飞成为与美国哈默画廊签约的首位中国画家。据资料统计,目前在美国的中国画家约有上万人,而真正能进入美国画坛上层的画家则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的。陈逸飞以自己对绘画艺术执着追求与不懈努力,不仅在美国站稳了脚跟,而且在艺术生涯上展开了崭新的一页。
    
     1983年10月3日到22日,旅美刚满三年的陈逸飞首次个人画展在纽约哈默画廊举行,东西方艺术欣赏心理的差异,不能不令他考虑自己的画能否被西方人接受。结果,画展一炮打响,逸飞那独具个性的42幅作品被一销而空,纽约各大报刊一片惊叹。陈逸飞在美国就此一鸣惊人,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
    
     同年,陈逸飞的作品又在纽约布鲁克林博物馆举办的“绘出中国梦”画展及康涅狄格州新英伦艺术中心展出,再次引起轰动。美国、西欧和日本的许多艺术收藏家都看好逸飞的画。哈默博士在《绘出中国梦画展图录》的前言中写道:
     陈逸飞能全然投入,这是任何一个能变成大师的画家所应具备的条件。在陈的绘画里,他喜欢柔和的线条和低沉的色调。他画得颇为概括,觉得细节会挤掉观赏者对绘画的感觉。他的画是接近诗的,因为他只是在提示而非肯定。他喜欢简单平易的主题,认为这些才是重要的,才能促成新的趣味,他在身边各处看到美,他相信所有的人都可以感受美,也相信美更能丰富自己。
     1984年,陈逸飞获纽约亨特学院艺术硕士学位,硕士对美术界来说是最高的学位了。哈默画廊乘胜追击,打破名人画展两年举办一次的惯例,又为其举行了第二次个展。纽约的画评家以“浪漫写实主义”来形容他的作品。
    
     《纽约先驱论坛报》认为陈逸飞的作品“既不是纯西方的,也不是纯东方的,而是纯粹他自己的风格”。
    
     1985年,陈逸飞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科克伦美术博物馆举办纽约以外第一次个展,同年应邀为联合国创作水乡题材的油画,其中作品《桥》被选作5月10日的首日封,这是联合国首次用中国画家的作品作首日封。联合国的官员为何喜爱逸飞的画?约翰·杜思在《纽约时报》作了回答:
     “陈氏画风融合了写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叫人想起欧洲大师的名作,其画面出现很多中国的古老石桥和运河,传递出和平的讯息”。
     于是,哈默博士正是利用陈逸飞的这一“和平的讯息”,架起了中美友谊史上的一座桥梁。就在当年,年近九旬的哈默博士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被特许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来华访问的外国嘉宾,受到邓小平的接见。哈默带来的礼物是寄托陈逸飞浓浓的乡情、反映周庄风情的油画《故乡的回忆——双桥》。选择这件高贵、典雅而又含意深远的艺术品作为给邓小平的见面礼,颇见哈默先生的匠心与用意。很显然,他把陈逸飞画周庄的桥与哈默想努力架起的中美友谊桥梁巧妙地结合在一起,难怪邓小平在这幅流光溢彩的油画面前,频频点头称赞:“好画,好画”。新华社立时报道了这则消息,一时在国内外传为佳话。
    
     逸飞自己认为:“《故乡的回忆》虽是我多年以前创作的一幅油画,但这幅画,是我人生路程的一个起始,一个高点,也是一个转折。”
    
     《故乡的回忆》表现的情形与逸飞儿时生活的环境相仿,清澈的小河,倒映着质朴的民宅和两座古老的石板桥……画中透出的浓浓江南水乡情趣,不仅给人们以极大的感染力,甚至连画家本人也常常控制不住勃发的乡情。逸飞似乎对水特别敏感。在他的绘画作品中,最频繁也是最得心应手的题材就是水乡。逸飞说:“在国外,每当我在描绘水的时候,我是会思乡的。当那涟漪在我的笔下荡漾开去的当口,我就想,世界上的水,一定是相通的。”
     《故乡的回忆》更使许多中国人知道了他,也借此了解了旅居海外学子对故土的一片深情。
     从80年代中期起,为了适应美国绘画市场的需要,逸飞想进一步拓展自己的绘画题材,于是利用绘画之暇,常去纽约一些有名的音乐厅、歌剧院去欣赏古典音乐与歌剧。他喜爱音乐,但此时他却不仅是为了听听音乐,他用画家特有的眼睛捕捉有价值的“猎物”,于是他也常常有所收获,积累了不少以音乐演奏家为题材的素描在画室里进行再加工。
     对这些画的技法,他采取了一种新的风格,即用东方的神韵画西方人物,他先后画了不少以西方少女做模特的音乐人,如《长笛手》、《中提琴手》、《年轻的大提手》、《静候演出》、《二重奏》等。逸飞在这些画中大胆创新,摒弃了西洋人物画中画面庞杂、繁复的陈旧画法,吸收中国传统画法空灵、实在的长处,果断地以黑色或其他深色为背景,抽去了人为的时空限制,使作品的主题更鲜明,使人物的姿态、动作、表情更突出,让服饰、道具、包括模特儿在内都有一种运动中的稳定感和雕塑感,在纯熟的技法中渗透出现代艺术的观念。这些极具个性的绘画自然获得巨大成功,陈逸飞成为国际画坛上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美联社称誉:“陈逸飞: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桥梁”。
     正当逸飞在画坛声誉日著之际,在感情生活上却遭遇了挫折。随着生活、工作环境的变化,他与张芷彼此性格兴趣的差异日见明显,加上其他种种原因,到了1986年,他与结婚14载的张芷不得不友好地分手。虽如此,他们至今仍保持良好的友谊,经常电话往来。与张芷分手后的十年中,他有过女友,她们都不错,但是在交往一段时期后,都未能成为眷属,这方面他感到很遗憾。他说:“这几十年我在艺术道路上跋涉得好辛苦,就像一个爬山者,希望背后有个推我一把的人,助我不断地攀登,而不是挂在我的身上一起爬,那太累了。我期待有一个能和我一起相伴旋转,不断从一个起点到另一个起点的人。我想,人老了,感情总会有个归宿的。”
     1988年,陈逸飞为开拓画风,踏上了神往已久的西藏高原,到拉萨体察风土人情。他的足迹从西藏北部到甘肃南部,与西藏神秘独特的风俗民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藏区的高原雪山,富有深邃的空灵感;那藏胞饱经风霜的健硕体魄,深蕴着雕塑感。这给了画家新的创作灵感,不久,一批与他以前风格迥然不同的反映西藏风土人情的油画《藏族人家》、《山地风》、《生命》、《神庙》、《父与子》等相继问世。法国《费加罗报》在“陈逸飞,光明的缔造者”一文中对此评价道:
     在巨大的画布上你能领略到使用强烈而稠密的厚涂所体现出的西藏人民,一种超越常人智慧使得这位亚洲画家能够本能地从中寻觅到一种朦胧的国笪……在这些杰出的作品中蕴藏着一份成熟,一种强有力但摸不着的力量,一股无法抵制的迈向光明的牵引力。
     1989年和1990年,陈逸飞在日本东京西武艺术馆连续举办两次个展,多幅作品被东京富士艺术馆及知名人士收藏。1989年哈默博士要求逸飞为即将落成的位于洛杉矶的哈默艺术馆绘高达三米的哈默博士巨幅肖像。逸飞深知这一任务的分量,因为那时哈默是年过九旬的耄耋老人,而画像中的哈默必须保留当年哈默英姿勃发的气度与敏捷睿智的风范。这可能会使很多画家望而却步,但逸飞却充满了自信。为了创作这幅画像,逸飞坐在哈默博士办公室与他面对面观察了相当时间,以捕捉这位传奇人物身上最富有特色的神态和表情。慢慢地,哈默形象在他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鲜明。而哈默博士对此更表现了异乎寻常的关注,在逸飞绘画过程中,他不停的打电话来询问。到最后,几乎天天追问画作完成的日期。终于一幅神采飞扬、栩栩如生的哈默巨幅肖像诞生了,画中的哈默身材微侧,魁梧的身材占据了画面的中心部位,神态自如,大气若虹,当年叱咤商海的雄姿跃然而出。尤以一双鹰一般犀利、深邃的眼睛最为传神,令人过目难忘。哈默大喜过望,把这幅肖像永久性地陈列于艺术馆入门处正中最显要位置。中国画家陈逸飞的署名,让所有来参观艺术馆的观众所倾倒和折服。92岁高龄的哈默博士也在艺术馆落成一周后,带着功成名就的喜悦离开了人间。人们发现这位艺术收藏家在他的卧室里只挂着两幅他最喜爱的画,一幅是17世纪佛兰德斯的画家鲁本斯的,另一幅就是陈逸飞的。
    
     走向世界
    
     1990年前后,受西方画市的影响,港澳地区和东南亚的艺术市场也逐渐转热。香港嘉士德拍卖公司要求陈逸飞画一带有东方韵味的人物画,以满足港澳地区收藏家的浓郁的怀旧情绪,而逸飞本人也十分怀念旧上海的风情,于是他开始了新题材的创作。不久逸飞的画笔下出现了一系列清末民初的古典仕女图。《浔阳遗韵》取意于唐代白居易《琵琶行》诗意,以现代写实手法出之。画中三位女性身着古装,围坐一方,或弄箫,或执纨扇,或轻抚琵琶,雍荣华贵,仪态万方。画面瑰丽辉煌,人物刻画细致入微,色彩的高贵和典雅几乎臻于极至。此画一问世,即引起轰动。接着《罂粟花》、《夜宴》、《上海旧梦之一·黄金岁月》、《上海旧梦之二·玉堂春暖》、《西厢待月》、《恋歌》、《烛光》等作品相继问世,好评如潮。逸飞本人对此有一番评论:
     《浔阳遗韵》、《罂粟花》、《夜宴》这三幅画各有主题,但又彼此意念相联,像诗经里的风、雅、颂、又像交响乐的三个乐章……我拨开时空的差异,尽力表现古代华夏文化的遗风,衣服是古装,脸孔却是现代的,希望表达一种华夏文化的印象,不单只是美女图,而是文化再现。
     在与哈默画廊签约的12年中,陈逸飞卖出了500多幅画作,全世界收藏家争相拥有他的作品,连美国的基辛格、新加坡的李光耀和印尼的苏哈托等各国政要也收藏他的画。因此,他的画在美术市场持续看好,价格居高不下。
     1991年,他的油画《浔阳遗韵》首次参加嘉士德香港秋季拍卖会,这幅高1.3米、宽1.49米的作品竟以137.5万港元成交,首创中国油画作品过百万元的记录。1992年,巨幅油画《夜宴》参加嘉士德春季拍卖会,美艳绝伦的画面光芒耀眼,直逼得港台富豪们一争高下,最后以198万港元落槌,再创记录。这幅画的得主是陈逸飞的镇海籍同乡、东南亚影业巨子邵逸夫爵士。1994年,他的西藏题材的油画《山地风》参加北京嘉士德秋季拍卖会,以286万元人民币成交。1997年,《罂粟花》在香港拍卖,获价387万港元,至今仍是中国油画家作品拍卖的最高记录。
     陈逸飞的艺术成就,引起了世界美术界的注目,当代国际上最具盛名的英国玛勃洛画廊早就盯住了他。1995年,当陈逸飞与哈默画廊合同期满,时任玛勃洛画廊董事长劳埃德就立即赶到上海与他签订了三年的合同。这个艺术画廊经纪人公司是作全世界代理的,能够与之签约的画家目前总共只有20余名,都是当代世界级(主要是欧美)的一流画家和雕塑大师。陈逸飞是与玛勃洛签约的惟一一位亚洲人。逸飞对此也甚感欣慰:“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与国际上最负盛名的英国玛勃洛画廊签约。”画廊送给逸飞的“见面礼”是为逸飞在世界搞个展览。
    
     “陈逸飞回顾展”汇集画家近三十年的创作结晶。1970~1979年是画家在国内的第一创作时期;1980~1990年是画家在国外的第二创作时期;1991年至今是第三创作时期。对这三个时期的创作题材,画家曾简略地作过回顾:
     我早期的作品有那个时代的印痕,即人们说的写实主义,代表作有《红旗》、《黄河颂》、《占领总统府》等。赴美后画风有些变,我的画走向典雅、空灵,人物有一种雕塑感,表现着一种浪漫主义的情调,说是浪漫写实主义比较贴切。这一时期我画美国的音乐家。回国后重画周庄水乡画,并到西藏去画人物画等,都以东方的神韵结合西方技法,创作自己的画风;从1991年香港首次拍卖会至今所绘的人物画与风景画,更重于精细糅合旷野的不同画风。
     然而举办这次回顾展困难很大,因为陈逸飞从来不重绘同一题材的画。正如他自己常说:“我的每一幅画,就如我生下的每一个孩子,他们各有个性,我都很珍爱。”如今,他的那些不同时期的代表作早已被国际上的收藏家或博物馆珍藏,要借出来谈何容易?况且,很多收藏家出于对藏品的珍爱,实在不愿释手。如当陈逸飞向邵逸夫先生借《夜宴》这幅油画时,却被老先生婉言谢绝了:“这幅画挂在我的客厅里,我每天都要看一遍,已习惯了,怎么能借走呢?”不仅借画难,手续繁复,而且担保、护画的措施极为艰巨,有幅画保险金额就达70万美元。为此陈逸飞曾感慨地说:“这次回顾展是第一次,今生也许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借画难,只得寄望于创作。1995、1996两年夏季,画家自闭于画室,日日夜夜苦干。饿了,吃点面包;困了,和衣倒在椅子上,醒来继续画,终于又创作了《晨曦》、《老房子》、《冬日黄昏》等水乡画及《恋歌》、《烛光》、《扇》等仕女人物画。这次赶画出来的20余幅作品,连同画家出国前的10余幅作品,加上从世界16个国家借来的近30幅作品合计60幅,洋洋大观,颇具规模。逸飞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感到十分欣慰。“这次画展,是对自己油画作品的一次总结和回顾,也是对我生于斯、长于斯故乡的回报,就像自己的孩子回到了家乡,让大家站在我面前,看过究竟。相信大家会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我有这个信心”。
     1996年12月21日,“回顾展”首展在上海博物馆举行。画展的前言有这样一段评价:陈逸飞油画作品的最大特点,在于画上弥漫着宁静和平和,在写实主义中渗透着中国传统的美感。无论是描绘江南水乡的风景还是生动传神的女子肖像,无不体现画家的一种追求:“运用西方技巧,赋予作品中国的精神”。
    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王琦先生在前言中写道:
     在海外的华人画家中,陈逸飞无疑是最有成就、最具国际影响的人物之一。时值风华正茂的中年时期,以他广博的文化艺术修养、高超的表现技术、丰富的创作实践经验以及锐意进取的创造精神。我们期待着他在今后的创作中爆发出更加灿烂的火花。
     画展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尽管对观展人数作了严格的控制,但是数以千计蜂拥而至的热情观众,还是把上海博物馆二楼宽敞的展厅塞得水泄不通。面对如潮的观众,称陈逸飞为“世界性艺术家”的玛勃洛画廊董事长罗继柏先生发出由衷感叹:“我在世界各国主持过许许多多场画展,但像陈逸飞画展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与热烈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1997年1月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中国台北以及在英国伦敦及美国纽约等地相继展出的这一展览,其规模之宏大,影响之深远,实属画坛罕见。这也是玛勃洛艺术公司首次把中国画家的精品推向世界,陈逸飞真正成了世界级的大画家。此后玛勃洛公司于1998年在法国Granet博物馆为陈逸飞举办个人画展。1999年12月至2000年1月在玛勃洛为他举办了“跨世纪”个人画展。
    
     “性格决定命运”,这是陈逸飞最喜欢说的口头禅,也是他生活经历的总结。陈逸飞的成功,固然有种种原因,但有一点不能不说,那就是画家的人品。
    
     尽管陈逸飞在画坛声誉卓著,如日中天,但他依然保持着他那恢宏大度、荣辱不惊、温文尔雅的学者风度和谦虚随和、平易近人的个性。处世的达观,使他对生活的态度执着而进取。他说:“荣也好,辱也好,都是过眼烟云。顺和逆全在自己怎么看。就好像你今天出去旅游,假如是晴天,可以看到阳光,固然好,万一突然下雨,那你也会觉得是另外一种景色。如果一下雨就抱怨,一路玩不好,又何苦呢?”他十分注重修身养性。“以诚待人”是他的处世原则。逸飞觉得,人在世上要多做点对得起良心的事,那样就会心里坦然。一次他把售画所得的100万元人民币悄悄地捐给“希望工程”,而当电视台、新闻单位要拉他上镜头、发新闻时,他却坚辞不露。前几年为帮助仍在边远地区的原上海知青贫困子女学习绘画艺术,他出巨资建立一个“艺术教育基金会”,不用自己的名字,而挂上了孟光、俞云阶两位绘画启蒙教师的名字。对此他说得很坦然:“你做了应该做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出名呢?要说出名,我画图画就能出名了,何必再求那个名呢?这是我的社会责任。”当画展在北京引起轰动,为了满足中国美术馆门前排着长队要求签字的观众要求,逸飞从早上9时至下午4时一刻不停地在画册上签字,他为每一位观众签字,总是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道一句“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连午饭都顾不得吃,只有二瓶“乐百氏”充饥。博物馆经理动情地说:在美术馆工作几十年,接触过那么多画家,还没见过像陈逸飞这样对观众这么热情、这么真诚的世界著名画家。正如一位记者评论:“作为一个成功者,陈逸飞身上没有艺术家的狂傲,更没有生意人的浮躁,文化与市场在陈逸飞这里达到了和谐与统一。”
    
     新的追求
    
     对电影的爱好,陈逸飞儿时就表现出来。电影不仅打开了他的眼界,也滋养着他的心灵。美院附中毕业时,他很想报考电影学院导演系,可那年不招生,他读了油画系。时隔数十年,少年的梦幻仍始终萦怀在画家心头,为了圆这个美丽的梦,1992年起,陈逸飞开始拍电影。
    
     陈逸飞的初衷是想创作一套以旧上海为主题的系列油画。有感于昔日上海的逐渐衰落和今日上海的日新月异,他拿起摄像机随机拍点背景资料,以备日后绘画借鉴。谁知“资料”越拍越长,他也越拍越上瘾。于是,在朋友的怂恿下,干脆从自己卖画所得中投资300万元拍了他的第一部艺术电影《海上旧梦》。影片中他自导自演,通过模特少女与画家对旧上海的生活认识,演绎了画家如何审视新旧时代不同的感觉,影片透过鲜明的画面去撞击人们的心灵。
    
     这是一部奇特的、很难归类的艺术影片,没有完整的情节,更没有一句对白。贯穿全剧的是一股浓浓的、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和怀旧。此片参加上海国际电影节和台湾“金马奖”电影节展映,反映不俗。
    
     上海籍香港著名导演、制片人吴思远看完《海上旧梦》,即与陈逸飞约定合拍一部故事片。1994年底,由吴思远投资1500万港元,陈逸飞根据30年代作家徐訏小说《鬼恋》改编拍了故事片《人约黄昏》,并由香港影星梁家辉与北京名模张锦秋联袂演出。影片反映一个凄美动人、扑朔迷离的爱情故事”
    
     这部电影,一如既往地承袭了陈逸飞对经典意象的迷恋,也许,这是由于他内在气质的缘故。此片参加1995年法国戛纳电影节,获得欧洲MaNaKi大奖(特别荣誉奖)。献映期间,得到法国最著名评论家的好评,也受到大会主席和国际电影界同行的赞赏。人们排着长队,等候观看,气氛异常热烈。献映结束,全体起立,长时间鼓掌。人们向这位用摄影机当画笔的杰出华人艺术家表示由衷的钦佩与祝贺。
    
     同年10月,该片参加马其顿的曼纳基兄弟电影节,获“银色摄影机”奖,11月参加台湾“金马奖”电影节,获四项提名并夺得“最佳艺术造型奖”。
    
     有了这两次拍电影的经验,陈逸飞第三次开始自己投资拍摄一部纪实性电视艺术片《上海方舟》和套拍一部《逃往上海》的故事片。
    
     许多年来,描绘犹太人在二次大战中苦难生活的故事,一直是欧美影坛的热点题材。在美国,陈逸飞看了获奥斯卡奖的影片《辛德勒名单》后,深为辛德勒冒险抢救1000余名犹太人免遭德寇杀害而激动不已。
    
     但是,当陈逸飞听到上海在二次大战期间曾收留过不少犹太人的史实后,更令他热血沸腾。原来,数年之前,尚在美国的陈逸飞去访问一个美国老妇人,那位老妇人一见他,立刻眼光灼灼,问:“侬啊是上海人?”他大吃一惊。在美国,在一个外国老妇人的嘴里竟吐出如此地道的上海闲话,让他惊讶不已。于是老妇人缓缓道出了一个封存了近五十年的史实:半个世纪之前的二次大战期间,希特勒对犹太人实行的宗族灭绝政策,使数以万计的犹太人被迫逃离家园,但当时世界上不少国家屈服于希特勒的淫威,不敢接受寻求避难的犹太人,而惟有上海,曾经救助了近三万名犹太难民。在这片乐土上,犹太人自己办报,建俱乐部,过着安定的生活。至今仍健在的数千名避难者中,有从小在上海虹口区长大、后在美国卡特总统时期任财政部长的麦可尔·布卢门撤尔及其夫人伊夫琳·鲁宾夫,还有林肯总统的后代安娜·林肯等。老妇人说道:没有中国,没有上海,就没有我们。这是上海的人道,也是上海的自豪。于是,这段传奇一直深深地铭刻在陈逸飞的心中。为了不使这段历史被时间湮没,他一直希望能够把它搬上银幕。直到1998年春天,一切准备就绪,由陈逸飞执导,在柏林、澳大利亚和上海相继开拍。电视艺术片《上海方舟》在上海东方电视台播出后,获得好评。逸飞把播映的全部片酬捐给了抗洪灾区。1999年,故事片《逃亡上海》也正式放映,再次引起轰动。
    
     《逃亡上海》以真实人物为原型,主角格林伯格,男,64岁,曾任维也纳爱乐乐团首席小提琴。5岁时,作为难民随父母来到上海避难,7岁患小儿麻痹症,微跛,15岁离开上海,现定居奥地利维也纳。陈逸飞到了柏林后,格林伯格也从维也纳飞到了柏林,拿出一个布袋,往桌上一倒,倒出了一只破碎的琴。就在这一刹那,《逃亡上海》的开头在陈逸飞的脑海中形成:格林伯格拿出了琴,儿时的照片,当时的证件,和许多那个年代的物件。逸飞拍这部电影的真实意义,或许是珍藏起这段属于上海的历史,不让它随随便便就流失在时光的河流里。
    
     陈逸飞正以自己特有的睿智、见识和艺术积累,在思考、实践和探索着人类视觉艺术的发展道路。新生的视觉艺术是附生于新兴科技的诞生和发展之上的。今日的视觉艺术,可能在未来只是一个基础,一个底部。随着科技的不断攀高和创新,这个底部的不断抬升,未来视觉艺术的形式必将获得突破,进入一个无限想象的空间,它所展现的路径同样会变得越加自由和宽阔。
    
     所以,陈逸飞觉得贴近时代和贴近科技,让视觉艺术之间产生互动,是视觉艺术得以发展的活跃的动力。所以,他在致力于美术创作的同时,拍摄实验电影《海上旧梦》、故事片《人约黄昏》和艺术纪录片《逃往上海》。他把电影摄影机当作运动的画笔,在银幕上作画。他把自己美术的一些感悟,诸如构图、光和影的微妙关系,融汇到电影的镜语之中,使得他的电影具有一种明显的绘画性,被人称作“画家的电影”。所以,他搞雕塑。前不久去法国文化部卢浮宫旁边的皇家花园举办了一个很特别的世纪初雕塑展览,题目是“人类在前进”,展出上一个世纪已经逝去的像罗丹那样著名的雕塑家的作品,同时还展出活着的9位现代雕塑家的作品。陈逸飞的作品《东方女子》应邀展出。刚刚落成不久的上海“世纪公园”门口的广场最醒目标志:高达数十米的以不锈钢制作的形似中国古代计时器——日晷的雕塑,也是陈逸飞参与设计的。他现在办的7家公司都有一个中心主题,即与视觉艺术有关。如他进驻服装行业,接连创办两家服装公司,推出“逸飞”(YEFE法文写成“Layefe”)和“三逸”两个个人服饰品牌,他把这看作一种行为艺术,一种流动的雕塑,这使得他的服装品牌拥有一种服装之外的韵味,一种特殊的属于视觉艺术的审美价值。另外,他还设立自己的网站,利用这个崭新的高科技和视觉艺术结合的媒体,传播自己的文化和美学观点,使之在更大范围内获得发扬光大。“温文尔雅的陈逸飞实际上是一个相当勇敢的冒险家”(余秋雨语)。事实确实如此。陈逸飞面对着每一次的成功,从没有激流勇退或停滞不前,他以“舍得放弃现成的东西,为将来更大的成功去付出”的理念,一次次地拓展着他的新领域,一次次地带给画坛、艺坛乃至社会以强烈的冲击波。他舍得放弃、永不满足、敢于超越的毅力和勇气,更焕发出迷人的人性的光辉。
    
     陈逸飞正以自己对美的渴望和天才的感应,在绘画、电影、服装设计、环境设计等宽广的领域,一次次完善、诠释和延伸着大美术的观念。他所追求的是一种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不是用钱可以度量的。他现在在做的是一种视觉艺术产业,他并不是一般意义的“商人”,对他来说,他更喜欢的是“视觉艺术家”这一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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