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王国维
孙 萌
今天是清明节，我去凭吊了一下王国维先生。
王国维的墓位于清华园1教和2教之间，和清华学堂遥遥相望。清华学堂，也就是原来的清华国学院，那里是王国维先生授课讲学的地方。
无论是清华师生，还是到清华赏玩的人，津津乐道的都是“荷塘月色”“清华礼堂”“工字厅”“闻亭”，又有谁能想到“海宁王静安先生纪念碑”呢？死后的王国维和生前的王国维一样，尝尽世间孤独。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加深，愈来愈觉得真正具有“人文”精髓的是人们忽视的王国维、陈寅恪。巧的是，王国维视陈寅恪为知己，二人经常在清华园散步，谈古今论中西，有时，吴宓也加入进来。
王国维的死，有好多说法，什么效屈原投江、殉大清国等等。其实，陈寅恪在王国维的碑文里提到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才是王国维的真正死因。
王国维爱书如命，他当时作为溥仪的老师看中的也不是“帝王之师”的头衔，而是宫中的大量藏书和良好的读书环境。他死的那一年，也就是1927年，民国形势兵荒马乱，权力纷争，他问他的一个学生如何是好，学生答曰到山西去，晋祠正筹办“兴贤大学”可以一躲，老先生，其实也不老，刚51岁，只说了一句“山西无书”，当晚写好遗书，第二天便自沉昆明湖，在遗书中也没有忘记“书”，说“书籍可托陈寅恪吴宓二先生处理”。王国维心中无权术、钱术、武术，唯有学术，书不能读了，学术不能做了，活着又有何用？
还有，王国维和当时方兴未艾的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格格不入，悲观厌世，他生病了，他是真的生病了，以他的沉默寡言，却又没有、也不能喊出来，发泄出来，他得了心理上的癌症，死，是早晚的事。
纪德说过“呈现艺术，隐退艺术家”，王国维为了呈现人文艺术，把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王国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最后一个背影，随着他的离去，一个时代结束了。
喜欢他的《人间词话》，喜欢他喜欢的“情”——“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喜欢他喜欢的“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孙萌 写于2006年4月
